GRATIA

天亮了
她一點都不想要睜開雙眼
因為她知道
睜開的一瞬間　眼淚就會無止盡的掉下

太晚了
很多的是非對錯　爭執溝通　都嫌太晚了
放開的手　很難再牽回去了
一直存在的誤解　也無法解釋清楚

因為一個決定　這輩子　或許再也不會見面
突然之間　想起
她忘了在最後一天仔細撫摸熟悉的臉龐
她忘了在最後一天給一個用力又扎實的擁抱
她忘了在爭吵的時候先退後
她忘了當初決定的理由
她忘了將新買的卡片寄出去
她忘了她只剩一個人

固執的個性　找不到方向的未來
缺乏安全感的彼此
在此刻畫下一個沒有空隙的句點

冷嘲熱諷的氣話　亦或是實話
在螢幕的那一端和電話的那一頭　不斷的傳來
看著心裡有數的問題　被驗證的回答
她　沒有多說一語

或許成就另一個人的幸福
是她能給的最後改變
當然　這依舊是她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的想法

空蕩蕩的左手無名指
沉默收藏的Tiffany戒指　裡頭刻印的英文字樣
她只想放在心裡

小小聖誕樹下的幾張卡片　她還放在那裡
很多似曾相識的景象　沒有間斷地浮現

無法停止的深呼吸　不停掉落的眼淚
就當作是自體循環的新陳代謝
讓它自然發生

自始至終　她真的都沒懂過
愛　是如何的一回事
她　是如何的一個人

唯一懂得
痛　原來這麼深
她以為她很好　她以為她不會痛
只是　自我催眠將這樣的感覺掩埋了


寒風刺骨　穿著DKNY高領毛衣和厚重外套的她
一點都沒有辦法感到溫暖

＂謝謝、對不起＂她總是當著口頭禪一般不斷覆頌
但此時此刻　這是她腦海中所剩無幾的字彙